第23节

钟意捏住他作乱的手,“你怎么哄?”

牧鸿舟停下,“给你讲讲彼得潘的睡前故事?”

钟意吊着他的脖子,眉眼两弯,一点点笑起来,“不听不听,大宝贝喜欢少儿不宜的。”

大宝贝格外难缠,牧鸿舟哄人哄了大半夜才堪堪消停,第二天早上她却又发起脾气来,生气指责牧鸿舟把她睡衣扣子扯崩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睡衣。

钟意把被子往头顶一盖,闷着嗓子叫他带着行李立刻滚蛋,不想看到他了。

牧鸿舟隔着被子把她抱住,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钟意把脸埋进枕头里时不小心露出的通红泪眼。

“小意,”他声音发紧,向她保证,“我跨年之前一定回来。”

钟意不理他,扭着腰把他往外蹭,被子里传出几声抽鼻子的声音。

牧鸿舟又抱着人自言自语说了会儿话,最后恋恋不舍地下床走了。

他走到门边忍不住回头,瞥见被子一角偷偷掀起来一条缝。

他不敢回头,生怕再也走不了,拎着行李出门,司机开车时给钟意发消息,“等我回来陪你们跨年。”

-

“出来。”

钟意发了定位过来,牧鸿舟看着对话框里嚣张的两个字,突然想到很久远的某一幕,莫名地笑起来。

他推着行李箱从T3出口走出来,抬眼便见站台下的红色保时捷,车窗半降,钟意正捏着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补妆,无意识地露出一点点柔软红润的舌尖。

她眼角余光瞥见牧鸿舟的身影,立刻坐直了身体,带上墨镜朝他勾勾手指,饱润唇角微微翘着。

牧鸿舟走到副驾正要开门,她把头一偏,“坐后面去。”

后门砰地关上,车开动时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她长发四散,围巾飞扬,露出一截雪白细颈,像振翅欲飞的白鸥,黑色厚重衣领下隐隐露出一点诱人的红边。

钟意把车停在一条林荫道上,周围树木繁盛,方圆杳无人烟。她解了安全带下车,绕到后座开门进去,摘下墨镜,两人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

牧鸿舟咬她白皙耳背的软骨,手指灵活地解开大衣扣子,炙烫鼻息从耳后烧到锁骨,把她从大衣里拎出来抱在腿上,掌心隔着妖娆的红丝绒吊带裙握住腰身,顺着紧致腰线滑下去。

钟意抱着他的头不知是推是揽,她里面只穿了一条裙子,脱掉大衣后细白四肢暴露在外,即使开了空调也冷得发颤,身体在男人急切到近乎粗暴的啃吻掠夺中细细地抖,眼中很快盈漫出一汪春水,又娇又可怜地挂在他身上,像笼子里上下颠簸的白鸽。

钟意出门前熨得垂顺平整的丝裙皱成一团,肩带要掉不掉地滑在手臂上。她晕红地缩着,靠在牧鸿舟怀里,伸手无力地推他,“属猪的啊你,还拱。”

牧鸿舟笑得低下头,精瘦蓬勃的背脊显出来,惩罚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一个月不到,连你老公属什么都忘了。”

钟意难耐地蜷起来,又被迫延展开,他低沉的嗓音炸在耳边,“属龙的,给你布雨呢。”

她意识昏沉,想起今天要去参加幼儿园的元旦文艺汇演,皱着鼻子要哭不哭地,“喂,要迟到了啊......”

牧知意穿着亮闪闪的公主裙,坐在凳子上,嘴角撅得老高,小皮鞋上的钻石搭扣被她蹬得晃来晃去。

钟斯年把隔壁班女生送给他的巧克力塞进牧知意的手里,“这是茉茉送给我的,很好吃,你吃吧。”

“你怎么知道好吃?你又背着我偷吃零食了对不对,钟小年?”牧知意的眉毛皱起来,很严厉地看着他。

“我没吃,是茉茉告诉我很好吃的。”

“别人说了不算,自己尝了才知道。”牧知意把巧克力掰成两半,和他分着吃了。

吃完巧克力,她撅着的嘴巴收回来一点,但还是不高兴,梳得漂漂亮亮的发型被拽下来一绺。

钟斯年从小西装的口袋里掏出发卡帮她把那边头发盘回去,“爸爸妈妈很快就来了,知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汇演开始了,老师把参加表演的小朋友从化妆间领到后台。

孩子们一个一个地排好队出来,经过观众席时,钟斯年眼尖地望见会场入口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兴奋地挥手,“爸爸,妈妈!”

牧知意跟着他看过去,嘴角立刻扬起来,像小孔雀一样抬头挺胸地站在队伍里,时不时转头去看爸爸妈妈,眼神亮晶晶的。

钟意浑身还酸着,硬直的板凳上有些坐不稳,牧鸿舟挪过去贴着她,扶着她的腰把人悄悄搂在怀里。

钟意掐他的手背,“都怪你,差点迟到!”

“看,斯年上台了。”

牧鸿舟与舞台上的钟斯年遥遥相望,眉眼含笑,伸出两根手指点点额头,然后指向他。

钟斯年坐在钢琴凳上,因为紧张而有些绷着的小脸立刻扬起来,和爸爸交换了胜利的手势。

牧知意和钟斯年从舞台上下来,跑到爸爸妈妈面前,脸颊红扑扑的,向他们展示胸前的小金章,文艺汇演得了第一名的奖励。

牧知意扑腾着腿要往钟意身上爬,刚才还一脸严肃地写毛笔字的小酷girl现在撒着娇要妈妈抱,两只滚圆的嫩胳膊卯足了劲圈住妈妈的腰。

她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钟意还浑身虚软着,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火力,痛得向后倒去,被一双大手及时托住搂在怀里。

牧鸿舟把女儿从钟意身上拎下来,牧知意扑了个空,有点无措地抬头看着牧鸿舟,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含着两包泪,“爸爸,你怎么这么坏,总是和我抢妈妈。”

“妈妈开很远的车去机场接爸爸,她今天很累了,爸爸抱你,让妈妈休息一下好不好?”

钟意看起来有气无力的,鬓角发梢汗迹未干,脸颊嘴唇隐隐泛着潮红,眼里还蒙着一丝雾气,累得妆都有点花了。

牧知意就不闹了,轻车熟路爬上牧鸿舟的脖子,坐在他肩膀上,很快又得意起来,舞着小手指挥方向。

钟斯年已经是个成熟的小班男子汉了,不需要爸爸抱,只牵着爸爸的右手,很大方地把爸爸的左手让给妈妈。

黄昏朦胧,冬天的夕阳降下来一层袅袅的光晕,空气澄澈得看不见尘埃,呼出的热气泛着淡淡的纤白。

“回家喽。”

牧鸿舟把女儿举在头顶,听见上方咯咯咯的笑,一手牵着一个宝贝,一家四口漫步在落木萧萧的暖金大道上。

他们的身影渐渐缩成很小的点,道路尽头的四个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第50章 番外四 ...

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分礼物, 钟斯年收到了最新款乐高和蝙蝠侠的作战衣,高兴得一直搂着爸爸的胳膊亲,口水糊了牧鸿舟一脸。

牧知意的礼物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杖和一套原版书, 那盒限量巧克力藏在最下面。

牧知意开心地抱着礼物回房间, 在楼梯口被妈妈逮住了。

“书底下压着什么?”钟意居高临下,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从一叠书下凸出来的金灿灿的包装一角。

牧知意眼神紧张,把礼物往怀里搂紧了, 梗着脖子,“这是爸爸送我的,不能告诉你。”

钟意挑了挑眉, 转头看着牧鸿舟。

牧鸿舟无奈地看了一眼演技拙劣的女儿,妻子威严之下,他只能如实相告。

“哦, 原来是巧克力啊,”钟意冷冷一笑, “交出来。”

牧知意拼命摇头后退, 滋哇乱叫起来, 不交不交,妈妈是强盗。

“妈妈要抢我的巧克力, 爸爸助纣为虐!”她眼睛瞪得水红, “你知不知道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长蛀牙是什么意思?牙上会有个黑洞, 到时候医生拿着电钻伸进你的嘴巴里, 把牙齿蛀掉的黑洞一点一点凿开,然后塞人工牙进去。”

四五岁的年纪,乳牙娇嫩,连牙膏都只能用低氟的, 偏偏牧知意尤其喜欢可乐甜品,钟意没少为此头疼。

牧知意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不停摇头,“不会不会,我的牙齿很乖,不会长黑洞,不要用电钻凿开。”

钟意的态度很强硬,最后还是没收了巧克力,放在冰箱最上层,“每天只能吃一颗,吃完要立刻刷牙。”

牧知意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气鼓鼓地抹眼泪,拿着魔法杖在空中不停挥舞,

“呜呜呜,变巧克力的咒语是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我变不出来,我的手好酸!”

钟斯年悄悄撇了撇嘴,觉得她有点幼稚,但还是走过去捏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妈妈没有抢走,每天还是可以吃到的啊,知知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搭乐高,我把盾牌借给你好不好?”

最喜欢的爸爸妈妈都变成了大坏蛋,牧知意伤心得要化掉,打着哭嗝,一抽一抽地跟哥哥手拉手上楼了。

两个小豆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钟意威严的表情立刻垮掉,揪着牧鸿舟使劲捶他,“又是你,回回都要我来当坏人,她肯定讨厌我了!”

“怎么会,我出差前她还对我说她最爱妈妈了。”牧鸿舟半拖半抱地带她上楼,给她看礼物。

笨木头一旦开窍就宛如孔雀开屏,去哪都非要制造点浪漫出来,他出差期间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趟唐人街,拜托那里一位老字号的师傅给捏了一对小泥人。

古典仿宋的雕刻手法,人物五官细长脸盘粉圆,形不似却神似,夫妻俩穿着中式传统喜服站在一起,挽着的双手中垂下一枚精致的中|国结。

钟意捧着这对小泥人看了好久,不到一百刀的礼物让她开心得晕头转向,和收到礼物的两个孩子相比也没差多少。

她的眼神永远清澈,拒绝被时光和伤痕标记,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烂漫的少女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有时牧鸿舟久了忘记刮胡子,照镜子时会产生一种奔三的年龄危机,可钟意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身在红尘中,魂在净瓶里,牧鸿舟觉得她一直在长大,但是永远不会老。

-

元旦这天下起了雪,钟意结束一段工作,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摘下防蓝光眼镜从转椅上站起来,赤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台上积着厚厚一层鸭绒新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雾茫天空簌簌落下,风里夹着细碎的冰碴,给楼下院子镀上一层颗粒质感的滤镜,隔着窗户看外面的世界就像欣赏一幅像素极高的写实油画。

牧鸿舟带着两个孩子在秋千架旁打雪仗,钟斯年看见钟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两弯月亮,清铃铃地喊,“妈妈!”

牧知意正在制造重型武器,雪球堆到膝盖那么高,吭哧吭哧地滚着,闻言也一抬头,挥着手两眼放光,“妈妈快来!”

钟意站在二楼落地窗边,牧鸿舟站在雪地里,长身玉立,眼眸漆黑。他弯腰抓了一把雪团成球,扬手一抛,精准地砸在玻璃上正对着钟意脸的位置。

雪球啪地散开,四面八方地滑下去,在玻璃上留下烟花一样的水痕。

钟意应激性地闭了闭眼,怔怔看着窗户,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笑容僵在嘴角。

牧鸿舟却像是捉弄她上了瘾,不怕死地接着又扔了好几个过来,砰砰砰一个不落地掷在她面前的窗户上。

钟意眯了眯眼,朝牧鸿舟冷冷勾唇,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她披了件羽绒大衣冲出来,戴着手套,往地上挖了一捧雪,揣在怀里像兔子一样朝牧鸿舟飞奔过去,跑到他面前时跳起来扑进他怀里,两手的雪一股脑全塞进他的衣领。

牧鸿舟在两个小朋友此起彼伏的稚嫩尖叫声中将人稳稳接住,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脖子里全是冻得刺骨的冰碴子还笑得出来,脸埋在钟意的脖子里,“终于肯下来了?”

钟意骂他神经病,奋力挣扎着要下来,却被牧鸿舟牢牢锁在怀里,两腿扑腾半天也没点着地。

孩子们围过来,一人抱住爸爸的一条腿,仰头咯咯笑着。

钟意恼羞成怒地抓起一团雪往牧鸿舟的脸上糊,眼里蓄着两簇火,亮晶晶的,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一点,红彤彤地喘着气,“叫你扔我。”

牧鸿舟的脸被她抹得往后仰,有点呛着了,在失去平衡之前把她放下,抖着衣领咳嗽几声。

牧知意见妈妈下来了,扒着爸爸的腿要上去,爬了半天爬不上去,伸开双手,脚一踮一踮地着急,“爸爸,我也要抱,啊,爸爸!”

牧鸿舟衣领里全是雪,上半身湿了一大片,怕冻着孩子,就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雪坑,把枯萎的树叶埋进去,她坚信明年开春就会长出新的树苗。

牧知意玩起来比男孩子还虎,在雪地里打滚,钟斯年怕弄脏了外套没有滚,她就笑话他是胆小鬼,他要做弟弟。

钟斯年捡了两根小树枝插在雪人的肚子两边,低低地哼了一声,“幼稚鬼。”

“你说什么?”牧知意没听清,凑过去问他。

“我们给雪人起个名字吧。”钟斯年说。

“名字啊......”牧知意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举手兴奋道:“叫它枝枝!”

她戳了戳雪人的手,乌溜狡黠的眼睛笑得一闪一闪,“是树枝的枝啦,刚好和我的名字同音而已。”

钟斯年不甘示弱,“那我要叫它斯斯,雪的英文是snow。”

“思思?”牧知意捂着嘴,不怀好意地笑,“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

钟斯年不想理她了,他要去找爸爸妈妈玩,可是回头一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爸爸妈妈又躲起来了。

牧鸿舟被灌了一脖子雪,毛衣连同内衣湿了大片,腻凉地贴在皮肤上,发梢也滴着冷水,再吹会儿风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要着凉。

钟意心虚地拖着他回房换衣服,四下无人,她很快遭到打击报复,被心狠手辣的牧鸿舟摁在衣帽间里溃不成军。

钟斯年回家找爸爸妈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旁边跟着个小喇叭。

牧知意拿着魔法杖满屋子叽里呱啦地念咒语,要把爸爸妈妈从异度空间召唤出来。

两个宝贝哒哒哒跑上二楼主卧,念念有词的牧知意骤然顿住,“咦”地一声,指着地板瞪大了眼睛,和钟斯年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

他们顺着散落一地的衣服走到衣帽间,可是衣帽间里黑黢黢的没开灯,灯的开关太高了,他们又够不着。

摆了一整面墙壁的墨镜首饰在黑暗里幽幽地反光,看起来很诡异。

牧知意有点害怕地攥紧了魔法杖,不敢进去,和钟斯年手拉手站在门口,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妈妈?”

钟斯年也叫,声音比她大一点点,“爸爸?”但是都没有回应。

孩子的呼喊让钟意尤为难堪,眼泪掉得更凶。

她在相距孩子们几步之遥的衣橱里被牧鸿舟死死的抵着,他干燥掌心捂住她汗泪交错一塌糊涂的红嘴唇,压得极低的声音雾一样烧在耳廓,“嘘,不要叫了。”

钟意哆哆嗦嗦地倒在他怀里,垂挂的衣服时不时擦在细嫩的皮肤上,她不安地挪开,却挨到了旁边的皮带。

冰凉搭扣贴在灼热淌汗的后背,冷气顺着脊骨攀爬,一瞬间仿佛有一万个人在撕扯她的视感神经,眼前的景象被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图形,每一秒都有金光炸开。她浑身猛地颤动,咬住牧鸿舟的手指,无声地尖叫。

她像一条不断上挺的鱼,一边是整排皮带的冷金属搭扣,随着动作上下滑动;另一边是牧鸿舟宽阔结实的胸膛,烫得要烧起来。

她被夹在冷和热的两极中间,无数条电流在血液里蹿动,大脑一片空白,门外孩子们还在叠声地叫,“爸爸,妈妈!”

钟意泣不成声,忍无可忍地反手给了牧鸿舟一巴掌。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一巴掌像是在摸他的脸。牧鸿舟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很虚伪地温柔,“别哭了,嗯?”

牧知意趴在地上把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失望地拉着钟斯年走了,兄妹俩叽叽喳喳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

“爸爸妈妈一定偷学了什么魔法,悄悄从窗户里飞走了。”

“他们一定是穿了隐形斗篷,故意不让我们找到!”

“斗篷斗篷!我也想要斗篷......”

一楼电视机启动的音乐响起,衣橱的门终于被打开,牧鸿舟打横抱着钟意从里面出来,嘴唇贴在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钟意汗涔涔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进到浴室里时摘下花洒冲着牧鸿舟又哭又打,“死变态,我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牧鸿舟积极承认错误,同时试好了水温,抱着她躺进浴缸,“对对对,是我不好,下次轻轻地好吗?”

钟意狠狠踹了他一脚,用眼神告诉他别想再有下次,“那个衣橱里的衣服全部要送去清洗,皮带也是,洗干净了拿回来我要抽你。”

牧鸿舟下巴磕在她发顶,顺着胸腔发出一阵低笑,“好。”一个字被他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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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意踩着小板凳,把吐司机里的面包夹出来,摆在精致的水纹金边餐盘里,拧瓶盖的时候憋红了脸,捏着小勺子往吐司上抹了薄薄一层软盈盈甜滋滋的樱桃酱。

她从小板凳上下来,把餐盘摆在餐桌上,哒哒哒跑上楼找妈妈。

她扑倒梳妆台前,搂着钟意的腰,“妈妈,你不在家的这一周我会很想你,你也要记得想我们。”

说完又悄悄放低了声音,“一定要最想最想我。”

钟意事业顺心,虽自称甩手掌柜,但当老板的哪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公司很多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刚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她又要去出差忙项目。

钟意放下眉笔,抱着女儿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好,知知在幼儿园不要乱跑,听老师的话。”

牧知意坐在钟意腿上,仰着小脸让妈妈给她扎头发,用一首英文歌得到了一枚红宝石发卡的奖励,还蹭用了妈妈的玫瑰味润唇膏,她抿抿嘴巴,对着镜子一顿臭美。

牧鸿舟把她抱下来,让她下楼吃饭,今天是周一,得上学了。

牧知意把她的儿童餐椅搬到钟意旁边,围着小围兜,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早餐,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妈妈,你今天可以送我们去上学吗?”

“对不起,妈妈没时间了,爸爸会送你们去的。”

钟意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小白兔碗里。

她眼珠一转,瞄向坐在对面的牧鸿舟,“爸爸,我也去机场送妈妈去好不好?”

“那你就不是最早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今天的第一名只有我一个。”

钟斯年吃完早餐擦干净嘴,跑到钟意身边牵着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妈妈,我要去上学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牧知意一听还了得,解了围兜蹬着腿下来,抓起小书包跑到门口穿鞋,着急地向爸爸招手,“不行不行,我也要当第一,爸爸,我们快点出发吧!”

厨房门后,牧鸿舟争分夺秒地压着钟意亲了又亲,“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牙尖轻啮她柔软耳垂,“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

钟意噗嗤一笑,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儿子一样幼稚。”

幼稚的爸爸亲自开车送孩子上学,两个小豆丁叽叽喳喳地讨论昨天看的动画片,就王子到底喜不喜欢美人鱼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钟斯年斩钉截铁,“王子一直把美人鱼当妹妹啊,他喜欢的是邻国公主。”

说到邻国公主牧知意就来气,像冒着蒸汽的小火车一样嗷嗷叫起来,

“那是误会!他误以为是公主救了她所以爱上公主,但是事实上是美人鱼救了他,所以王子和美人鱼才是天生一对。”

钟斯年转着魔方,“可是美人鱼不说,王子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他?”

牧知意当即反驳,“王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带回家,对她那么好,难道还不是喜欢吗?”

“我对你也很好,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啊啊啊我才不是妹妹,你不要转移重点!”

牧知意气得蹬脚,摇头摇得发卡都要掉了,双手环胸,撅着嘴坐在卡通座垫上,“爸爸,钟斯年耍赖,每次他说不过我就耍赖!”

钟斯年很无辜地仰头看着前方,“爸爸,我没有耍赖。”

牧鸿舟哭笑不得,他还没来得及当一回和事佬,两个小朋友之间刚烧起来的战火就熄灭了,脸贴着脸靠在一起研究魔方。

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牧知意和钟斯年分别在牧鸿舟的左右脸上亲了一下,嫩生生地说:“爸爸再见。”

他们晃着书包带子往幼儿园跑,牧鸿舟笑着挥了挥手,回到车上前往公司。

“许庭森!”

牧知意拉着钟斯年的手站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许庭森,兴奋地朝他挥手,“这边这边!”

许庭森还没睡醒,揉着眼睛走到他们面前,顶着头上一撮呆毛和他们道早安,“早上好,有什么事吗,牧知意?”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牧知意溜圆了眼睛,殷切地看着他。

许庭森觉得说不是好像有点不礼貌,开门见山道,“你想养狗吗?可是你妈妈应该不允许吧。”

牧知意原地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说不会不会,“我和妈妈以前也养过狗狗,是一只超大的金毛!我很有经验,我会把它养好的。”

她抿了抿唇,重新笑起来,“我和钟斯年都还没进去,你先进幼儿园,今天让你当第一名好不好?”

钟斯年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转魔方。

牧知意把小书包从背上抖下来,打开拉链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双手捧到许庭森面前,

“这个戴围巾的比熊巧克力送给你,等你家玛丽生了宝宝,送我一只好吗?”

许庭森把盒子顶上漂亮的蝴蝶结绸带解开,看见里面造型精美栩栩如生的巧克力,闻着可可的香气咽了咽口水,非常心动。

“这个礼拜我们都不和你争了,让你做一个星期的第一名好不好?”

许庭森被彻底说动,生怕她反悔似的点头,“好,一言为定。玛丽这两天就要生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进了教室,钟斯年有点不高兴,因为牧知意想养狗,他这礼拜都不能当第一了。

牧知意坐在他旁边,嫩藕似的胳膊悄悄从桌底下伸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礼物盒,里面装着一只小企鹅造型的巧克力,钟斯年当时没说,但是看了好几眼。

“哥哥,这只小企鹅的送给你。”牧知意笑出一排白嫩嫩的乳牙。

钟斯年那点不高兴跟着小企鹅飞到了南极,脸颊红扑扑的,“谢谢知知。”

牧知意包着漂亮书皮的课本立在小课桌上,脸埋进去偷笑,心想反正那只小企鹅不是她最喜欢的。

第51章 番外五 ...

钟意刚一落地, 繁重的公务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她忙得脚不沾地,接近凌晨回到酒店, 敷着面膜刷牙的时候恍惚想起, 忘记提醒牧鸿舟带两个小朋友去看牙医了。

牧知意眼睛通红地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扭来扭去,回避手机镜头,捂着嘴巴, “我的牙齿很漂亮,我不要奇怪的医生给我看牙齿,他会把它们拔掉!”

钟意在会议室的隔间里, 握着手机轻声哄她,“只是给医生看一下,不会拔掉, 看完爸爸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可以买一桶爆米花和可乐。”

牧知意放下手,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已经开始得寸进尺地讲条件,

“我要大桶的爆米花和大杯可乐。”

钟意眉梢一挑,牧鸿舟赶在她发作之前灭火, 抢先说道:“可以, 但是要和哥哥一起分享好吗?”

牧知意顶着妈妈犀利的目光点了点头, 和钟斯年保证说会分他一半。

钟斯年把漱口水吐进水槽, 他刚从诊室出来,牙床上还停留着金属器械滑动的不适感,零食勾不起他的兴趣,他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 “没关系你吃吧,哦,医生喊你进去了。”

牧鸿舟和钟意一起鼓励她,牧知意像一只小乌龟一样缩在爸爸的肩膀上,抽噎着捂住脸,“等一下,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只要一分钟就好,我要和我的牙齿们说悄悄话......”

一分钟过去了,牧知意和牙齿们说完悄悄话,趴在牧鸿舟的肩膀上又抓耳挠腮了一会儿,还是守信用地说可以进去了。她从爸爸肩上下来的时候嘴角耷拉,不情不愿要哭不哭的。

牧知意躺在诊疗床上,强光灯从上面照下来,她嫩红的口腔明晃晃地映在灯下地小镜子里,她紧张得两只拳头攥起来,撅着嘴叫牧鸿舟出去,

“爸爸,钟斯年都一个人看牙了,我也可以,爸爸你出去吧,不用陪着我。”

“好,知知加油。”牧鸿舟帮她拨开脸上的碎发,鼓励地亲了亲她,起身出去了。

牧知意听见门带上的声音,转头看着戴口罩的医生,眼睛眨巴眨巴,企图发射可爱光波把她击倒,和医生姐姐商量商量,“姐姐不要看了好不好,我的牙没有长黑洞,它们很害羞,不喜欢被看。姐姐,你想知道哈利波特的隐身咒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快点把这个灯关掉吧。”

牧鸿舟靠在走廊拐角一侧的墙上,在无人的角落里和钟意隔着屏幕相顾无言地笑。

他的的脸盈满了整个屏幕,牧鸿舟的眉弓长得极好,眼型略微偏长,相比阳光俊俏的桃花眼,他的眼睛更清冷薄酷一些,平常不苟言笑时尤具压迫感,可一旦笑起来就温柔又细致,英隽坦荡地看着她,又长又密的睫毛也挡不住的深情。

钟意的手指悄悄捏紧了裙子面料,没话找话,“年年一个人呆着无聊,你去陪陪他。”

“他刚把我从诊室赶出来。才不需要我陪呢。”牧鸿舟笑望着她,眼神干净而炙热,“什么时候回来?”

钟意出差为期一周,返程的机票早已买好,她和牧鸿舟基本每天都要通电话,但是从她离开的第二天开始牧鸿舟就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此番重复让钟意陷入到一种甜蜜的折磨里,她故意装得一本正经,“不知道啊,甲方太事儿了,说不定得下下周了呢?”

什么样的甲方能难倒钟意?牧鸿舟失笑,也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就去找你。”

牧鸿舟的脸往屏幕前凑近了些,眼神干净而热烈,低哑沉炙的嗓音从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渡到她耳边,“小意,我想你了。”

钟意的脸颊烧起来,又听见他问,“你有没有想我?”

牧鸿舟没有童年可言,和孩子们相处久了,他难以免疫地沾染上几分稚气,这样直白而热忱的牧鸿舟让钟意觉得陌生,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助理在门口说话也没反应,还是牧鸿舟听见了,又转述一遍,提醒她客户到了,去开会。

钟意恍然清醒过来,抬头对助理扬声说她就来。

转而看着那边好整以暇的牧鸿舟,她唇角上下撇动,拧巴兮兮地小声扔下一句“才不想你”,飞快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钟意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在洗手间里快速补完一遍妆,旋紧睫毛膏,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之前给孩子们讲的皮诺曹的故事,两个小朋友互相指着对方的脸笑嘻嘻地开玩笑,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牧鸿舟刚把手机收回袋里,它又震动了一声。他拿出来,看到钟意刚发过来的消息,

“想。”

牧知意从诊室出来,矮矮小小的一只,看见爸爸像看到救星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牧鸿舟跑过去,脑袋埋在他肩膀里委屈地控诉,“医生姐姐好坏,我把隐形咒告诉她了,她还要用很酸很凉的水冲我的牙齿,她说话不算话。”

迟来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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