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牧鸿舟脸颊发热:“这怎么能拿来比?”

钟意冷哼一声,当即要反驳,突然被他拽了一下,整个人撞进牧鸿舟的怀里。她“啊”了一声,听见牧鸿舟说:“到了,下车。”

钟意关上车门,站在绿化带旁边捂着鼻子仰起头,痛得快要哭出来:“疼死了,我流鼻血了,牧鸿舟你完了!”

牧鸿舟抓着她的手拿开:“没流血。”

“疼死了!”

“我帮你揉揉。”

“你别碰我!”钟意把他的手拍开,“你就偷着乐吧,幸好我是天然的,不然刚才被你撞那一下肯定歪掉了,你下半辈子就得跟歪鼻子丑八怪过了!”

牧鸿舟一阵心累,只好道歉:“对不起。”

“要道歉就好好道。”进了酒吧,钟意点了一堆酒,花花绿绿的一字排开,指尖在上面来回一圈,捏了其中一杯放到牧鸿舟面前,“把它喝了。”

牧鸿舟莫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杯苦到舌根发麻的茶,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了一口。结果不苦,竟然还有些甜丝丝的。

他问:“这个叫什么?”

“长岛冰茶。”钟意转了转眼珠,“度数不高,好喝可以多喝点。”

名字叫长岛冰茶,看起来像冰红茶,喝起来也像冰红茶。牧鸿舟下午打篮球消耗了大量水分,正口渴着,就当饮料一口一口喝光了。

放下杯子时眼神飘忽了一下,钟意不知何时离开,现在又捏着几支酒回来了。

钟意坐下,面前摆着几只精致小碟和一个锥形高脚杯,杯子里装了一半淡蓝色的酒。她另挑了一支酒,拔下酒塞沿着杯壁往里倾斜,纤长手指捏着银质细棒轻轻搅动。她眼神专注,一双美目纯亮净澈,向一盏鸡尾酒投射幻想。

杯子里的酒渐渐变了色,开始有了层次。半杯淡蓝变成一整杯的落日夕阳,橘红色的光晕里闪着细碎的蓝光,像包裹在浓雾里的点点浪花。

非常漂亮的调酒,旁边不知何时引来许多人围观,都纷纷吹起了口哨。钟意忽略掉那些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把调好的鸡尾酒净值推到牧鸿舟面前,下巴微抬:“送给你。”

钟意放了双倍的糖,冲淡了酒精的烈味。牧鸿舟抿了一口,在钟意的逼视中轻轻点头:“好喝。”

钟意眉宇舒展,故意拿乔:“才不好喝,这款纯是玩花样,图个好看的。”

她耸耸肩:“太久没玩,手都生了,下次给你调个更好看的。”

他们坐在吧台一角,原本不起眼的角落因为两人过分出众的颜值而成为视线的焦点。即使他们举止亲昵,俨然情侣模样,也仍有不死心的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过来碰运气。

钟意拒绝掉第不知多少个人的邀约,转头想看看牧鸿舟吃醋的样子,却见他竟然也被人缠上了。那个女人衣着暴露,软软地歪倒在吧台上,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牧鸿舟的身上,娇滴滴地要他请喝酒。简直不知死活。

钟意冷着脸走过去,捏起那个杯子:“你喜欢这杯酒?”

女人上下扫视她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依旧娇笑着:“小妹妹成年了吗?还在上学就敢来酒吧,你的哥哥不太称职哦。”

“这是我男朋友,大姐。”钟意把她挤开,抱着牧鸿舟的脖子,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完了酒杯往台上一放,啪地一声脆响,不光把那个女人吓了一跳,周围有点想法的人也都熄了心思。

“......神经病啊你。”女人自觉没脸,生气地走了。

钟意也快气死了,无比后悔自己今天这身装束,被这么多人小妹妹小妹妹的叫,听得她几乎心梗。

“我没和她说话,你别箍着我了。”牧鸿舟拍了拍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

“我今天就得守着你了,移开一眼都不行,有一秒钟的时间你就被人勾走了。”钟意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

牧鸿舟无语了:“被搭讪更多的是你好吗?”

“我全都拒绝了呀,我的心有多坚定你难道不知道吗?”钟意呵呵冷笑,眼神嘲讽,“不像某些人,连喜欢都不敢说。”

“......”牧鸿舟叹了口气,对钟意一阵一阵的脾气已经习惯了,看她喝酒,他也喝酒。两个人从一排酒的两头开始,谁也不说话,把高度酒当扎啤。满杯拿下来,空杯放回去。

七杯酒慢慢只剩中间最后一杯血腥玛丽,放了这么久,颜色有了些许渐变,浓郁暗红沉积在底部,越往上浮着轻浅的水红,像熟透了的果子终于在某个盛夏落了地,撞击出的一盏鲜艳浆水。

钟意眼眶微红,伸手去拿,被牧鸿舟拦下:“别喝了,你醉了。”

他说话时带着水果和酒精的香气,钟意有点痴迷地凑过去闻,像一个吸烟入迷地瘾君子,哪怕平时再如何高贵张狂,在烟瘾发作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开所有的体面,只为了吸到一支烟。

她的那支烟叫做牧鸿舟。

“牧鸿舟,”她叫他的名字,“你醉了吗?”

“有一点。”牧鸿舟的酒量不错,并且是那种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意识,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人。他现在的状态属于微醺,离喝醉还有些距离。

忽然心生烦躁,不明白他们现在这样是在干什么。牧鸿舟把那杯酒从钟意手里拿过来,仰头一口气喝到底,“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钟意双手支着下巴,又问了他一遍:“现在有更醉一点吗?”

“有。”牧鸿舟顺着她的意,“你打电话给司机了吗?快十点了,让他送你回去。”

“司机跟着我爸出差去了,没空来接我。”钟意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说话逻辑还算清晰,“我是特意提前一天跑回来的,专门来看你,你不领情还赶我走。”

“先出去吧,给你买点醒酒汤。”

钟意嗤笑:“我没醉,就是酒喝多了会脸红而已。你听我说话像喝醉了吗?姐姐我混酒吧那会儿你还捧着小题狂练背核心价值观呢。”

牧鸿舟黑着脸,单手把她拎出了酒吧。

钟意顺势抱着他的腰,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不住地打呵欠。

“你别问了,司机真的没空,不然刚才从学校过来我们为什么要打车?”

“我帮你去酒店开个房吧。”

“你还好意思提酒店,”钟意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那是个什么破酒店啊,我回去立刻起了一身的疹子!”

牧鸿舟认命地打开打车软件:“去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可以了吧?”

“我家就在市中心,去酒店不如回家。”钟意抓着他的手,“你送我回家。”

她皱着眉:“你有没有看最近的新闻?好几起酒店失踪凶杀案,星级酒店的床单被罩也脏死了,搞不好房间里还有隐藏摄像头,这么多安全隐患,我要是出事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牧鸿舟崩溃了:“你家住哪?”

钟意熟稔地报上家门地址,抱着他的腰缩回他怀里,嘴角不住地上扬。

一路上钟意都很安静,乖得像一只洋娃娃。牧鸿舟刚才等车的时候被她烦得快要爆炸,可是这会儿看见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心又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钟意和他不一样,她在优渥的坏境中长大,备受家人宠爱,拥有对一切人或事物任性的资本,丝毫不用考虑后果。

她习惯了顺风顺水,在表达喜爱时也容不得他人拒绝,这种霸道时常让牧鸿舟心力交瘁,可钟意一旦撒起娇来又一副天生惹人垂怜的样子。

无论如何,牧鸿舟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出租车停在一座山脚下。这座山位于市中心,按规划本该铲平,可据说是片风水宝地,地下埋着龙脉,山积阳水聚财,挪动一分都会伤了龙气。经过多方交涉,这座山最终没挖掉,被碧海包下产权,改造成龙鸣小区,以自然景观和风水为卖点,吸引了许多富人入住。

牧鸿舟扫码付完款,扭头去叫钟意,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靠在车厢一角,裙摆下两条长腿曲在胸前,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钟意。”他叫她,“小意,醒醒,到家了。”

钟意抓着他的手顺势倒进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你快醒醒。”

“......妈妈。”钟意不知梦见了什么,嘟囔一声,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白皙小脸在他肩头蹭来蹭去,“你抱抱我。”

败给她了。牧鸿舟长长叹了口气。

他揉着眉心,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人抱下车,再从山脚一路抱上半山腰。钟意简直像个粘人的烫手山芋,到家门口了还甩不掉。

牧鸿舟比照着钟意说的地址和门牌号,家在半山腰的位置,那栋面积最大,远远看去像一座城堡的房子,一看便是了。

从院子外头往里看,一片黑漆漆的,房子里一盏灯都没有。牧鸿舟摁了摁门铃也无人回应,目光在门锁上逡巡片刻,他捏着钟意的食指按上去,院子门开了。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法开了钟意家的正门,开了灯,把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找个毯子之类的给她盖上就离开。

“指纹锁就是方便,哈?”钟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牧鸿舟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懵在原地。

钟意从沙发上坐起来,舔了舔食指指尖,慢悠悠道:“这里可打不到车回去哦。”

第10章 ...

“你一路上都在装睡?”

“不然怎么把你勾回家?”钟意歪着脑袋,一副坦坦荡荡我就是骗了你来打我啊的样子。

牧鸿舟当然不会打她,他深吸一口气,冷静道:“这里是市中心,怎么会打不到车,既然你平安到家,我就先走......”

“我就打电话给小区保安说有人把我拐回家对我欲图不轨。”钟意冷冷打断他。

“把你拐回你自己家?你能不能编个像样一点的理由?”

钟意耸耸肩,无所谓地:“那你走吧。”

牧鸿舟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还没迈出两步,忽然身形一晃,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烧了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撑着墙壁咬牙道:“你给我喝的酒里放了什么?”

钟意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

乌黑的发,樱红的唇,粉白的足,赤脚踩在深色地毯上,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前后轻摇,像月夜浓雾里化形走出的妖精。

钟意笑着冲他眨眨眼:“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热,想脱衣服?”

牧鸿舟看她的眼神震惊而愤怒:“钟意!”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没办法,两年了,我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钟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舔了舔嘴角,仿佛即将迎来一顿美餐的猎人,“放心,成分很安全,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他伸手想去抚平牧鸿舟紧皱的眉头,却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

牧鸿舟本意是想推开她,可摸上钟意柔软细腻的指尖就像触碰了一根软刺,他那层防御被轻而易举地戳破。少女肌肤温润,细滑如上好的美玉,他不受控制地沉迷其中。

钟意指尖微勾,轻轻挠着牧鸿舟的手心。她将牧鸿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等待他到达最终疯狂的临界点。

她不着急,夜晚才刚刚开始。

药物渐渐发力,牧鸿舟眼眶发红,眼里的血丝都浮现出来,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你有没有廉耻心?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钟意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笑容越发明艳而决绝:“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低劣一点又如何呢?”

反正牧鸿舟也不会喜欢她。

廉耻心能当饭吃吗,能让牧鸿舟爱上她吗?

把难堪和心酸一并咽下,钟意微微踮起脚尖抱住了牧鸿舟。破釜沉舟,她在今晚彻底豁出去。

她身上的香味很独特,不同于她妩媚艳丽的外表,很清甜,淡淡的花香里掺杂着一丝梅酒的微醺。此时她越发地靠近,几乎与他鼻尖相贴,那一缕幽香不断燃烧着牧鸿舟的理智。

他没想到她会疯成这样,连带着他也快疯了。

钟意点了点他浓密卷翘的睫毛,柔声引诱:“今晚留下吧,反正你也是走不了的。”

牧鸿舟闭上眼睛。被钟意按着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他在药物催发的挣扎中喘着气,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钟意,你别后悔。”

“我从不后悔。”

下一秒,她被拦腰抱起,牧鸿舟把她挂在的肩头,这让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捕获的猎物。

钟意一阵天旋地转,内里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抽疼,她绵软双拳捶在牧鸿舟肌肉绷紧的后背:“笨蛋,公主抱你都不会吗?我要难受死了!”

牧鸿舟三两步走完楼梯台阶,一脚踢开房门把她扔到床上,狠狠地压上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他入了魔一般,双眼赤红,额角灼热的汗滴到钟意的胸口,烫得她心脏蜷缩,也跟着红了眼角。她无处可逃,听见牧鸿舟在耳边爆炸的低沉嗓音:“难受?再难受也是你自找的。”

“......对,我自找的,只找你,你给不给?”钟意被压着,娇小身躯深深陷落进床垫里,大脑缺氧呼吸困难,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得见牧鸿舟的高大身影。

他短硬的头发,深邃的眉眼,因情绪激动而肌肉贲张的手臂线条,少年蓬勃的身体,每一处都让钟意着迷。

气质这种东西很奇妙,有人天生富贵却形容猥琐,有人出身寒微却不卑不亢,英俊的外表像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天生的高岭之花。

钟意对牧鸿舟一见钟情,但真正让她深陷其中,爱得无法自拔的是除开脸之外的东西。他的体魄,他的才华,甚至他的冷漠。

她抓着他的衣服下摆,一点一点掀上去,昏暗的光线照在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她轻轻抚上去,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牧鸿舟陡然间加重的呼吸。

手腕被夺走,按在床上,把松软的床垫压出一个极深的窝。牧鸿舟嘬着她的唇重重地吻,沾着酒味的舌尖长驱直入。

钟意被动地承受着这场掠夺,洪水滔天,她连求饶都忘记了,偶尔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随即被吞没在由她引燃的焰火中。

她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兽,不知死活地跑到狮子面前,亮出白白的虎牙咬了他一口。雄狮从沉睡中醒来,锋利的爪子轻轻一抬便将她拖进了山洞。

牧鸿舟说她疯,现在连他自己也发了疯,狠狠咬着她脖颈上的嫩肉,一副不见血不罢休的架势。一柄长剑把她强势挑起,抛到天堂又拉回地狱。

枕头被子早已不知去向,钟意后脑勺抵在丝绸床单上,柔软长发在上面来回摩擦,漾出一层层粼粼的光泽。她痛得眼泪直流,拿腿蹬他,含着两包泪,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被一双钢筋似的手捞回来:“你哭什么?”她竟然还有脸哭。

牧鸿舟恶狠狠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她以恩人的身份胁迫他,故意装睡骗他,偷偷给他下药......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要给谁看?

“......没有哭。”钟意双手重新环上去,惨兮兮地挂在他身上,柔软的长发垂在脑后,荡秋千一样上下摇晃,指尖陷进他结实的背肌里。

她要死了,终于尝到玩火自焚的苦果。她后仰着头,两颊泛起艳丽的瑰色,眼泪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整张脸。

厚重窗帘被清晨的一缕微风吹起,一束阳光漏进来,照在女孩的白皙的脸上。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还肿着,打湿的睫毛干透以后结成一块。

嘴唇被咬破了皮,嫣红的一道咬痕躺在娇嫩的唇瓣上。吻痕从脖子一路向下延伸进被子里,半截手腕露在外头,上面一圈淤青,也不知被人使了多大的劲才攥成这样。

肿得微微充血的眼皮被阳光照得刺痛,钟意感觉浑身像被碾过一样酸疼。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身边的牧鸿舟。昨晚疯过了头,他一向精准到变态的生物钟也失了灵。

牧鸿舟背对着她,被子盖在腰间,宽阔挺拔的肩背上遍布伤痕,都是钟意抓挠出来的,一道道看着触目惊心。,钟意当时几乎失去了意识,只紧紧地抱住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她只知道自己疼得要命,却不知道牧鸿舟被她挠得更惨。

钟意伸出指尖,在将要触及他的背部时停了下来。她收回手指,一点一点将嘴唇送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牧鸿舟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坐在宽敞华丽的床上,熨烫好的衣服叠得齐整摆在床头。他恍惚了几秒,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醒。

昨晚的记忆在短暂失神后渐渐回溯,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而淡漠,抓起衣服机械地往身上套。

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食物的香甜先行一步传入他的鼻间。牧鸿舟动作微顿,迅速把衣服全部穿好。

钟意端着早餐站在门口,和牧鸿舟四目相对。她脸颊飞快地飘过一抹红晕,像清澈的湖水浮出一朵桃花,声音软如春风:“饿不饿?我给你做了早餐。”

牧鸿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口,目光落在她脖子的吻痕上,数秒后又垂眸看了一眼摆放在精致餐盘里的热牛奶和三明治,三明治表面的煎蛋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让开。”

钟意眼神黯了黯,“你吃了我就让你出去。”

“有这么容易的事?”下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谁知道牛奶里掺没掺点别的。

“我没下药。”钟意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被牛奶烫到了嘴,不停地抽着气,眼睛又红了。

牧鸿舟心里恨她,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深知她倔到了骨子里,不达成目的决不肯罢休。

牧鸿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拿起三明治和牛奶,当着钟意的面一口一口吃完。他吃得很快也很优雅,没有掉落一点面包屑在地上。钟意一直仰头看着他,两人始终沉默着。

他把空掉的玻璃杯放回餐盘:“可以了吗?”

“嗯,你走吧。”钟意扯了扯嘴角,往旁边挪了挪。

尽管习惯了牧鸿舟的冷漠,可是对上他刚才近乎痛恨的眼神,钟意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窒。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钟意自嘲一笑,恨就恨吧,反正也不爱她,恨她总比没感觉好。

牧鸿舟大步走出房间,眼角余光瞥见钟意扶着腰,步履蹒跚地把床单从床垫上拆下来。

眼皮跳了跳,他鬼使神差地转身回去:“你在......”

床单上那抹暗红的痕迹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眼前一阵发昏,难以置信到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

钟意没料到他突然折返,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把床单团成一团扔到地上,神色冷淡地抬头: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第11章 ...

看见牧鸿舟果真转身要出去,钟意气得捞起枕头扔过去砸他,哑着声吼:“混蛋,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腰也疼,腿也软,站不住索性就不站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爱走走吧。

就这样吧。

耳畔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钟意头也不抬:“第一次而已,我不在乎,你用不着愧疚。”

牧鸿舟皱眉,震惊于一个女孩竟对自己的初次如此随便,可是看着她缩在床边可怜的小小的一团,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内心翻腾,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他无奈道:“别地上坐着,小心受凉。”

“我乐意,有本事你抱我起来啊。”钟意仰起脸,拿通红的眼角瞪他。

她坐在地上,裙摆下两条细白的腿嫩生生地曲着,眼睛红,膝盖也红,在床上硬生生被磨出来的。鞋也不穿,深色地板上一双清瘦的足背,脚趾圆润粉白,和赌气趴在地上不肯动的猫崽儿一个样。

牧鸿舟硬着心肠,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拎一只小猫似的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放在床上。钟意的嘴唇干得起了皮,嘴角的咬痕还新鲜着,他的眼神暗了暗,“你渴不渴?”

钟意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还能翻出漂亮的白眼,没好气道:“我一爬起来就给你做早餐,自己一口水都没顾上喝,你还嫌弃!”

牧鸿舟无可奈何:“我去给你倒水。”

“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

钟意撑着床沿站起来,腰酸腿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牧鸿舟上前把她抱起来,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老实点?”

钟意于是就老实了,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悄悄避开了他侧颈的那道抓痕。

好歹学会公主抱了,这个笨蛋也不是太笨,应该还有救。她撇着的嘴角稍微勾回去一点。

十几级台阶一会儿就走完了,牧鸿舟拉开餐椅把钟意放进去,然后进了厨房给她倒水。

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烫在他背上,比以往更不加掩饰。牧鸿舟捏着水壶的右手顿了顿,强行将其忽略。

这时门铃响起,陆渐屿的脸出现在门边的通话屏幕上。他的头发整齐地梳至脑后,站在院子门口,懒洋洋地笑着对镜头说早安。

“哈喽,有人在家吗?钟意?钟伯伯?”陆渐屿一边喊着,对着屏幕理了理头发。

钟意坐着不想动,拨了个电话过去:“你来干嘛?”

“来给我的小公主送花呀,就知道你在家。”陆渐屿舒了口气,“九点了,你还在睡?”

“你说话能别这么肉麻吗?”钟意受不了地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我在睡觉,没到天黑不起床,拜拜。”

说完她就要放下手机,陆渐屿在电话那边急道:“等等别挂!我是来送合同的。”

“工作日去公司,周末发邮箱,跑我家来干嘛?”

“想你啊!都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陆渐屿的声音大得连一旁的牧鸿舟都听得清清楚楚,钟意瞬间冷了脸色:“不想。”

“反正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真打算让我吃闭门羹?”

钟意想起钟连海上回说的话,心思转了一圈,对牧鸿舟说:“去开门。”

她不好主动撕破脸,那么看到牧鸿舟在她家过了夜,陆渐屿总该消停了吧。

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却是牧鸿舟,陆渐屿惊喜的眼神瞬间变为错愕。

他快步上前堵在门口,转身想对牧鸿舟一个俯视的轻蔑眼神,谁知对方竟比他还高出几分,他的姿态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我来找她谈论生意上的事,涉及商业机密,你要么在外头待着,要么赶紧滚蛋。”

陆渐屿扬了扬手里的合同,说罢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钟意坐在餐椅上小口小口吃着牧鸿舟给她煎的吐司。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厨艺已经够烂,为了煎出一个爱心几乎浪费了一整盒鸡蛋,直到吃到了牧鸿舟做的早餐才深知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有的人长得一副学霸模样,却连最简单的多士炉都用不好,按一下电源的事情也能把面包烤成搓衣板。

生吃都比这个味道好。

钟意咬着牙把最后一片吐司吞下去,看见陆渐屿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昨晚在你家过夜了?”

钟意含着漱口水,给了他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

气温居高不下的天气,钟意穿着高领长袖,嘴角那处伤口怎么看怎么暧昧,陆渐屿又不是不经人事的童子鸡,他几乎可以想象出两人当时亲吻时的激烈场景。

在陆渐屿交过的众多女友里,就算是最漂亮,相处得最久的一个,他们接吻时也不曾这样动情。

牧鸿舟坐在客厅,和餐厅隔着一堵墙,起初里面陆渐屿和钟意的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忽然陆渐屿的情绪激动起来,音量陡然增大:“他根本配不上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根本不爱你!”

养生壶的花茶烧开了,钟意顺便给他倒了一杯,声线没什么起伏:“我爱他就够了。至于配不配得上,那也是我说了算。”

“难不成你能将他绑在身边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

陆渐屿不再说话了。他坐在钟意对面,神色复杂。

很多事情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钟意被一厢情愿的爱意冲昏了头脑,她看不清牧鸿舟眼中的勃勃野心,也从未想过这场恋爱可能会以失败告终。毕竟,她从未经历过挫折,不懂人心险恶,从不曾品尝过失败的滋味。

豪门秘辛一向惹人八卦,关于钟家的事,陆渐屿也略有耳闻。

有人说说碧海钟总和亡妻方碧薇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无奈佳人早逝红颜薄命,也有人说钟连海是凤凰男上位,攀了高枝反倒恩将仇报,杀人诛心。

陆渐屿比钟意年长几岁,尚存有几帧关于方碧薇的记忆。当时她坐在院子的草坪上,用满是爱意与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方碧薇的侧脸轮廓被时间磨得日渐模糊,却又在某一瞬间重新变得清晰。

钟意看向牧鸿舟的眼神与陆渐屿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几乎如出一辙。她没有方碧薇的温柔娴静,却爱得更加决绝热烈。

她坚信总有捂热爱人的心的那一天。

陆渐屿深深地看着她:“兜兜,和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在一起,要比现在轻松得多。”

对于他的表白,钟意没什么表示地耸耸肩:“那大概我和你观念不合吧,我和一个人在一起肯定是因为我爱他。如果我不爱这个人,无论他做什么我也不会觉得感动。”

第12章 ...

陆渐屿在国外待了两年,虽说不务正业,多少也喝进去一点洋墨水,钟意和他在设计风格的取舍上看法相同,整体沟通还算愉快

合同谈妥,陆渐屿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钟意做庄做到底,客客气气地起身送客。

从客厅一路走到大门都不见牧鸿舟的人影,陆渐屿看到钟意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来气,刚有的一点好心情瞬间搅没了,憋着火道:“别找了,人早走了。”

钟意掩去眼中失落,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设计稿我这边半个月左右会做出来发到你邮箱,正好赶上秋招,建议团队里可以空出两到三个技术岗位,我们需要一些新鲜血液。”

话音刚落,虚掩着的大门被打开,牧鸿舟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看见钟意和陆渐屿,他脸上有瞬间的尴尬。

钟意眼睛亮了亮,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问他:“你跑哪去了?”

“出去接了个电话。”

钟意连拉带扯,三两步把陆渐屿送到院子外:“OK有事发邮箱八小时内回周一再来找我拜拜。”

陆渐屿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他站在烈日底下发了会儿愣,铁青着脸走了。

钟意回到客厅,牧鸿舟把那个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看着像是药,有的是一盒,有的是一瓶,加起来买了一大堆。

钟意走过去顺手拿起一瓶:“避孕药?”

牧鸿舟有些不自在地:“我不知道哪种比较好......就看着都买了些。”

男生去买这种东西比女生还尴尬,牧鸿舟顶着导购员痛心疾首的目光,险些在一整排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看花了眼。他哪里知道避孕药还分这么多种,索性将价格中档往上的都买了。

结完账抓起袋子就走,走到药房门口还隐约听见店员在后面八卦:

“年轻人胆真大,连套都不戴。”

“买这么多!他是有多少个女朋友啊?”

“我就说吧,长得帅的没一个靠谱的!”

迟来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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