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个故意和你装哥俩好其实想偷你竞赛答案的人了?我一开始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吧,从小到大我看错过人吗?”

钟斯年懒得理她,给沈清瑶碗里添了点鱼片。

“我和你说......”

“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张伯伯来抓你。”

“你......!”牧知意瞬间哑火,脸色变了几变,手指隔空点他,叫他最好闭嘴。

“你真以为我眼瞎?”钟斯年嘴角笑意凉凉,“说吧,犯什么事儿了连夜逃回来?”

“和你没关系,我不说话了好吧,”牧知意举手投降的同时捏起一把寒光闪闪的餐刀,“你敢告诉他我在哪,我和你说,你初恋吹了。”

钟斯年嗤笑,“你说吹就吹,你以为你是谁?”

牧知意玩味地勾起嘴角,眨巴着大眼睛,捧脸看他,“问你的绿茶小可爱啊,人家到现在还以为我和你不是什么正经兄妹呢。”

钟斯年掏出手机,牧知意像被猫挠了似的,在桌底下踩他,“不绿茶不绿茶,就小可爱好吧?你敢打电话我今天和你同归于尽!”

钟斯年淡淡瞥她一眼,“我跟妈聊天,你急什么?”

钟意问钟斯年人接到了没有,他回接到了,正在吃火锅。

“知知怎么这个时候回家了,她和你说了什么事没有?”

牧知意举着餐刀在空中划了几下,钟斯年看了她一眼,“没有,就是突然想家了吧,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吃,两份黄喉不够她一个人的。”

“有那么好吃?”钟意忍不住笑起来,“行,我让陈姨明天就去买。我们还得过几天回来,这几天你多陪陪她,不许和妹妹吵架,嗯?”

牧知意见缝插针,“他哪有空陪我哦,他现在谈恋爱了,妈妈你知不知道?钟斯年的女朋友是他学妹,我们现在正一起吃火锅呢!”

刚刚回来的沈清瑶听了差点没把果盘磕桌上。

“妈我回头和你说。”钟斯年剜了牧知意一眼,她仰头喝酒假装没看见,向沈清瑶笑着眨了眨眼。

地球另一端的钟意伸了个懒腰,声音浸着笑,“好啊,可得仔细说说。”

放下电话,她被人从身后抱住,牧鸿舟的下巴贴着她的耳背轻蹭,短硬的胡茬磨得她细声嘤咛,“想孩子了?”

“想啊,”她仰头贴着爱人的胸膛,“但我二人世界还没过够,我要多玩几天。”

牧鸿舟笑,声音温柔低沉,一个好字拖得细致绵长。

钟斯年和沈清瑶解释清楚这场乌龙哑剧,他和牧知意是双胞胎,分别和爸爸妈妈姓,沈清瑶脸红得一塌糊涂,却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沈清瑶很瘦,和高大的钟斯年坐在一起像个没长开的小姑娘,他怀疑她抱起来是不是也只有那么一点,给她夹了很多肉,“太瘦了,多吃点,年纪这么小,兴许还能长高。”

沈清瑶以为他喜欢高一点的女生,很努力地全部吃完了,回去的路上捂着肚子打了一路饱嗝。

尽管沈清瑶一再说不用,钟斯年还是把她送到她寝室楼下。他对她有明确的好感,本来就想罩着她,有什么好避讳的?

“上去吧,微信加你了,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车子掉头,钟斯年刚把车开出去没多远就有电话打进来,牧知意看见那串号码,突然炸开,“挂掉,钟斯年,把它挂掉拉黑!不许接!”

“什么?”钟斯年把车停到路边,“这号码谁啊,你认识?”

牧知意没时间跟他废话,扑过去把来电提示滑掉了。

铃声停止,车里安静得出奇。

钟斯年给车子熄了火,敛了神色,眼神平静无波,像洞悉一切的沉默黑夜,声音罕见地深沉冷淡,“牧知意,你最好现在就交代清楚。如果你不说,我立刻打回去。”

牧知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欲言又止缄默再三,最终咬牙切齿地,“我把师父的儿子睡了。”

“......”钟斯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师父,你张伯,张明!我和他儿子上床了,上完我才发现他竟然是张明的儿子!杀千刀的骗了我身子还想骗我处对象,我能不跑路吗?”

牧知意抓狂,“我说清楚了吧,你满意了?”

钟斯年看了她半响,点头,嘴角勾那一下不知是在笑她还是想捶她,“牧知意,你好样的。”

电话又打进来,还是刚才那个人。牧知意抬手捂着眼,脱力地靠在车窗上。钟斯年看了她一眼,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张明和前妻离婚后,前妻带着儿子去美国生活,双方和平分手,各自有了新家庭,偶尔见了面还能坐下聊聊天,但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搞了老师的儿子都不可怕,搞了老师前妻的儿子就相当尴尬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过了电也非常好听,吐字优雅,在说到恋人不告而别时展露出恰到好处的可怜。

牧知意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吼,“张述怀!你少在我哥面前造谣,谁是你女朋友了!”

张述怀不急不缓,十足地耐心,“知知,前天晚上你亲口答应的,你不记得了?”

牧知意听到他喊知知就寒毛倒竖,心里骂了句脏话,可去你大爷的吧,那天晚上她被翻来覆去干得快没命了,叫什么能不答应啊。

她从心里泛起冷笑,张述怀这个老混蛋害她两天下不了床这个仇还没报呢,“骗子,签合同了吗盖章了吗,你空口白牙我就信了?还女朋友,张述怀你想得美!”

牧知意伸手过去把通话点了,“这种伪君子没什么好聊的,直接拉黑吧。”

虽然他们管张明叫张伯伯,但是去年人家刚过完六十大寿,那么按理推算他儿子......

钟斯年深吸一口气,“这个张述怀,他今年多大了?”

牧知意又缩回去,很没有底气地偏过头,“......三十二”

钟斯年看着她点头,“牧知意,你真是好样的。”

“这能怪我吗?他看起来顶多二十五,长得又那么......”牧知意崩溃,“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打个炮还要事先查户口吗,啊?”

第58章 番外之牧知意 ...

牧知意和张述怀是在健身房勾搭上的。

当时牧知意以为他是健身教练, 兴冲冲上去约课,结果乌龙一场。闹了个误会,却并不尴尬, 两人看向对方的眼里都有些意意思思的东西。

其实约课都是幌子, 牧知意就是馋他身子。

牧知意眼光很高,颜控的毛病比她妈还厉害。她不像钟斯年,她从初中就想早恋了,可惜周围没一个看得上的。到了大学选择倒是多了些, 可是她太忙了,根本没空谈恋爱,母胎单身到二十。

张述怀的外形是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

身高一米八五往上, 剑眉星目,轮廓深刻,汗珠顺着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流。没有西装腕表的修饰, 一身光华内敛的气质已足够吸引人,贵气却不自矜, 当他看见牧知意, 轻轻一笑, 深邃的眼里浮起一抹暗光,暗示她可以将他占为己有。

牧知意明察秋毫, 十指短暂交握间确认对方没有佩戴戒指, 立即从教练改口为先生, 对方温凉修长的手指无师自通地沿着她掌心纹路轻勾细挠, 电流蹿动,留下须臾旖旎梦境。

发汗的掌心在拉背机的扶手上留下两道湿腻的水渍,牧知意一边灵魂出窍,一边装得理智冷淡, 不是本地,今晚有空,带上你的体检报告,不玩S|M。

当晚就上了床。

在一顿烛光晚餐的时间里,两人交换了各自的姓氏。

牧知意端正笔直地坐在餐椅上,桌布遮盖下的长腿伸至男人腿间轻踩,细白小腿被对方捏在手里摩挲把玩。她食指抵在唇中,笑眼迷离,“嘘,名字就不要再说了。”

男人被她这一笑彻底勾走食欲,积压一晚的那什么欲顷刻之间涌上来,单手为她倒茶,“去我家?”

别人的私人领地总是束手束脚,并且这可能意味着与之相对的等价交换,牧知意并没有邀请他来家里做客的打算,摇头拒绝,“去酒店。”

两人没等到最后一道压轴菜上桌就离开了。当晚路况良好,车速飞快。

牧知意第二天牧知意睡过了头,生死时速上班打卡,扶着腰瘫在办公室里闭眼沉思。持久是把双刃剑,确实有爽到,也确实爽过头了,影响工作效率。

牧知意没什么贞操观念,第一次和第N次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并且对方一点也没有让她痛到。

她自知遇上这种优质男是出门撞大运,要找个同样脸帅身材好技术还棒的太难了,虽然隐约觉得这样会有隐患,但耐不住对方绅士又流氓的撩拨,她也食髓知味,有一有二再有三,一夜情很快发展为夜夜情。

无论在床上软成什么样子,下了床牧知意翻脸比翻书还快,娇滴滴的水娃娃穿上衣服就成了禁欲系OL,红通通的眼角还挂着泪,却满脸写着神圣不可侵犯,抖着两条酸萝卜似的腿坚持按时上班。

她虚张声势的冷漠一开始得到了很体贴的纵容,可这份露水情缘淅淅沥沥浇了快一个月,旱地都成沼泽了,牧知意连好友都不肯加一个,上下两张嘴都咬得死紧。

张述怀只好把她干得稀软,连眼神都可怜起来,哭出比下面那张嘴还湿的声音,她腰都快被撞断了,哆哆嗦嗦加完好友往被子里一缩,又被他叼出来,泪水横飞地上天。

牧知意的工作号和私人号是分开的,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张述怀为什么会有她的个人微信,就在事务所和他正式见了面,原来张述怀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旭川新任CEO。

禽兽穿上衣服也是衣冠禽兽,张述怀在她眼前上演了一出羡煞旁人的父慈子孝,牧知意当时人傻了,一口气没上来,那天的周例报告做得磕磕绊绊,她拉不下这脸,称病告假拎包就走。

二十四孝张总主动请缨送她去医院,牧知意被半拉半拽进了电梯,两人从下了车库就单方面扭打在一起,最后不知为何又双双打到了床上。

张述怀掉马以后宛如一条疯狗,牧知意搞不懂,真的搞不懂,奔四的人了怎么这么能折腾?

她嗓子都叫哑了,和老狗比在酒店厮混两天,痛定思痛决定一刀两断,偷偷订了机票,趁张述怀给她买早餐的空当跑路了。

钟斯年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在搞事情这方面牧知意从没让他失望过,每次都能作出新花样。

这又算什么,猪不来拱我,我便去拱猪?

得知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老男人拱了之后,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反倒替那张述怀捏把汗,三十多岁人了,摊上这么个作精,怕是晚年凄凉。

牧知意不让他告诉爸妈,钟斯年冷冷道,“你以为这事能瞒多久?没准他现在已经给妈打电话了。”

牧知意色厉内荏,“他敢!”

“为什么不敢?”钟斯年恨铁不成钢,“还好意思说你火眼金睛,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眼瞎的。”

牧知意往旁边一躺,抱枕盖在脸上,闷声喊要回家。

回家后钟斯年给她倒了杯水送上去,正赶上牧知意又暴又娇地骂人,他驻足旁听了一会儿,觉得张述怀眼神也不大好使,牧知意除了一张脸,脾气又臭又硬,看上她不是找罪受么。

两个瞎子看对眼,他还能说什么。钟斯年把水放下就走了,和沈清瑶聊了一夜,学妹温柔体贴小白花,他当晚的睡眠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

太平日子没持续多久,第二天下午张述怀就千里迢迢地追过来了,来时还不忘上门拜访的礼节,带了一幅张明最近新题的字画,借他老子的东风吹开了牧家大门。

牧知意看到来人差点背过气去,怒斥钟斯年是怎么办事的,张述怀不紧不慢地把她的笔电拿出来,又拿出一个硬盘,声音温柔似水,“工作可能要用到的资料都帮你整理在这里了,知知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

牧知意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带,雀跃地扑过去抢,结果抢完了没跑成,连人带电脑一起被张述怀抱了满怀。

钟斯年有被牧知意送人头的操作秀到,他确实也觉得张述怀有点欺人太甚,放下字画过去把妹妹一把拉开,撸起袖子要给这个上门撒野的老混蛋一点教训。

牧知意被甩在一边,“钟斯年你干嘛?”

钟斯年捏着张述怀的衣领,英雄梦唰一下又燃起来了,暴力因子在血管里兴奋地游走,“哥帮你砍他。你昨天不是骂他迟早有一天高位截瘫不能人道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牧知意急了,冲过去挡在张述怀面前,“你敢动他试试!”

说完觉得特别没面子,特形式主义地又吼了一句,“法治社会不许打架!”

钟斯年彻底看清了,牧知意这头白菜根本不值得他心疼,被猪拱得可上瘾了。

实在不想看这两个人腻腻歪歪,他撂下一句有事出门,拎着车钥匙走了。

张述怀倚在墙上笑眯了眼,搂着牧知意的脖子又亲又舔,“心疼我?”

“脸真大,我哥是散打冠军,把你打残了还得负责,松手松手,叫你松手听见没有!”

“你打我吧,使劲打,对我负责。”

牧知意本来想抬脚踹他,一听这话硬是收了回来,“我告诉你,就冲你对我隐瞒身世的骗炮行为,我不可能让你转正!”

张述怀无奈微叹,“我早就想和你说的,你不愿意听。”牧知意坚持只打炮不谈情,涉及个人信息的一概不说也不听,要她加个微信好友都费了老大的劲。

他想不明白,“知知,我有哪里不好吗?我以为我们之间很有默契。”

确实,他哪都好,牧之一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可是可是,“张明是我师父,我半个爹诶!你还是他前妻的儿子,这不是乱搞吗?”

“他们是和平离婚,并且我认为这些过去都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牧知意冷笑,“那你的过去呢?你被多少人睡过了,啊?”

“当初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有经验技术好,牧大律师亲口说过的话不肯承认了?”

“处炮友和处对象的标准能一样吗?”牧知意恨恨,“也不看看自己岁数,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还想吃嫩草!”

张述怀眼眸黯沉,挑起一点嘴角,“老男人哪回饿着你了?”

牧知意不想理他了,抱着电脑掰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上楼,“门在那边,自己滚。”

她进了房间,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张述怀不知何时竟也跟了进来,靠在门上看着她,眼里簇着火,眼神偏又静得出奇,无端给人一种山雨欲来般的压迫感。

牧知意抄起一把美工剪刀对着他,“我警告你别乱来啊,逼急了我让你在A市身败名裂!”

张述怀不为所动,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握住剪刀的尖端,一点一点向下滑,慢慢把她的手包在掌心。

牧知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那把剪刀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张述怀高大的身影倾盖下来,低头,脸埋在她颈间,轻声喟叹,“知知,为了找你,我快两天没合眼了。”

牧知意偏过头,“谁让你找我了。”

张述怀身躯火热,她被搂着有点不自在,挣扎着要出来,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嘴唇白了白,表情有些隐忍地痛苦。

“你怎么了?”

张述怀摇头,笑了笑想说没事,她绕到后面掀起他的衣服,看见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血痕,也不知道是鞭子还是藤条,显然是下了死手才能抽成这样。

能让张述怀乖乖跪着被抽的除了他老子还能有谁,张明行走江湖一辈子,从牧知意请假,张述怀火急火燎地跟出去那一瞬间他就看出猫腻了,派人一跟,两人在酒店消失快两天,他头上的火也跟着冒了两天。

他这便宜儿子美国长大,三十二了还没结婚,猜也知道有多混。张明不想过问儿子的私生活,可牧知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六岁开始掉牙,前两颗送给爸爸妈妈,第三颗就送给了他。

张明和现任妻子没有孩子,这几年他像带女儿一样带着牧知意,张述怀竟敢风流到她头上,不是找死呢吗。

张大律师守株待猪,儿子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家法伺候,张述怀直挺挺跪在地上,鞭子抽在背上跟没感觉似的,始终是那句话,我要她。

真不要脸。大了人家一轮,都能当叔叔的年纪了,张明对他老牛吃嫩草的流氓行为极其不齿,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收起了慈父面孔,宝刀未老下手狠辣,一米八八的汉子都扛不住这顿抽,张述怀在床上趴了快一天,刚醒还发着烧就翻墙跑了。

牧知意给他上完一遍药,眼睛红成了兔子,张述怀很虚弱地问能不能在她床上躺一躺,她答应了,张述怀又圈着她的腰顺杆爬,知知,让我抱抱你。

牧知意气得眼珠子都瞪起来,可一看见张述怀眼下的青黑和未刮的胡茬,肉眼可见的憔悴,有种颓丧的帅感。

这种时候还能犯花痴,绝了。牧知意不知是嫌弃自己还是嫌弃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不说话也不动了。

钟斯年把牧知意的事简明扼要地跟钟意汇报了一遍,钟意听完沉默良久,说,“把那小子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钟斯年发过去了。牧知意拦得住他,拦得住亲妈么?张述怀长得就一张欠打的渣男脸,真不知道一身正气的张伯伯怎么能生出他来。

牧知意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钟意和牧鸿舟哪里还待得住,当即订了回国的机票。相比之下她的反应都还算平静,牧鸿舟真是快要气炸了,那架势活像是要手撕了张述怀。

讲道理,牧知意和张述怀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真要论起来,拔吊无情的其实是牧知意,但是现在里里外外的炮火全对准了张述怀。

怎么说呢,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今晚家里势必不太平了,钟斯年有点期待又有点闹心,同时还牵挂着沈清瑶。

他起床时给沈清瑶发了早安,到现在她也没回消息,钟斯年担心那些人又去找她麻烦,马不停蹄地开车前往学校。

半路开始他就眼皮直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刚进学校,远远地就看见昨天那几个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沈清瑶换了一件蓝白色的海军风连衣裙,墨发雪肤弱质楚楚,单薄地跟在她们后面,被挟持着往隐蔽的小树林里去了。

钟斯年方寸大乱,停车的时候车尾歪出去一截也顾不上,火急火燎关了车门往那边跑。

沈清瑶被人猛推一把,后背撞在树干上。古木参天,盘虬的枝干落下来一点同情的绿叶,点缀在她发间,透着一股清新灵动。

她站得和身后的树一样笔直,垂眼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声音冷冷地,“有事吗?”

那几个人交换一番诧异的视线,有个人嗤地冷笑,“小狐狸精还挺拽啊?”

“还行吧,分人,像你这种不拽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

“我草,”那人上前,很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沈清瑶不耐皱眉,“你安了对义耳听不见人说话?”

那个女生手指着她,愣愣地问旁边几个人,“她刚是不是在骂我?”

沈清瑶看弱智一样看她,“不是吧,人话都听不懂,你连脑子没有?”呵地冷笑,“令尊真会生,好东西都自己留着。”

那人怒不可遏,暴喝着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她抬手挡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多出一道迅速肿起的红痕,光听声音就觉得火辣辣的疼。

沈清瑶踉跄几步,扶着树干勉强站稳,明明身躯柔弱,眼中却泛着坚冰,“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你打人不对吗?”

不等对方回应,她接着说,“哦,你是孤儿院长大的,那怪不得。”

为首的女生将暴怒的那人暂时按住,款步上前,眯着眼睛很不客气地打量了沈清瑶一番,“长得倒是一朵娇花,偏偏喜欢到处勾引人。”

沈清瑶跟她客气,“像你这种多肉也还行。”

女生脸上涨起怒容,和旁边几个人一起朝她慢慢逼近,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阴沉的笑,“看不出来嘴巴挺毒?呵,昨天遇上钟斯年算你走运,不过今天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是啊,”沈清瑶冷冷,“运气真好,刚出图书馆就踩到了你们。”

她抬眼,“要打架可以,事先说好为什么。”

“我章洛洛打人还用得着告诉你为什么?”那女生轻蔑地看着她,“你勾引董南青,不要脸的狐媚子!”

这几个人骂来骂去就是“不要脸”“狐狸精”,沈清瑶怀疑她们的学历是不是胎教,翻了个白眼,

“我不认识董南青,不搞别人的破鞋,你这么热衷抓小三怎么不给自己立个牌坊?到处乱吠,女德班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她赶在第二个巴掌落下来之前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她们,一一扫过“既然这样,我看还是让警察来教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她们的手举在半空有点慌,故作镇定道,“你拍照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能带着手机平安走出这片树林吗?”

“嗯,我在直播。”

沈清瑶从掏出手机那一刻起眼睛就红了,盈起一阵水雾,配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警察叔叔,方老师,张校长,就是她们......嗯,之前几次也是......腰上的淤青也有伤情鉴定。”

她关了直播,把手机收回口袋,抱着双手倚在树旁,漫不经心地嘲讽一笑,“本来昨天在巷子里就打算动手了,真要说起来,还是你们运气比较好。”

“......你钓鱼执法!绿茶婊,你虚伪,下作!”

见那女生又要骂,沈清瑶再次举起手机,她登时噤了声。沈清瑶清秀的眉宇之间满是戾色,“刚施完肥的嘴巴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很臭。”

“还不快滚,多待一秒把你头摘下来浇花。”

那几个人一点便宜没捞着,见鬼一样看着她,又惊又吓地跑了。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清瑶通体舒泰,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起来,就连手臂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她收起手机,长发一甩翩然转身,与刚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钟斯年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听见了脑中保险丝烧断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钟斯年:这个祖安小白花是谁,我的清清呢?那么大一个清清呢!

清清很可爱的!如果大家觉得不好那一定是我没写好呜呜呜...

下一章就全文完结啦~

第59章 全文完 ...

沈清瑶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钟斯年。

钟斯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竟然会是沈清瑶。

他看着那张清纯柔弱的脸, 一时之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沈清瑶见他转身要走,慌了,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 “学长, 学长你别走!”

“......我没走。”钟斯年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所以,昨天你其实不需要我的帮助对吗?”

沈清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转了转眼睛, 抬手伸到他面前,“她们打了我。”

那一巴掌力度着实不小,她本就细皮嫩肉的, 那块地方像一条火蛇爬过一样,涨红淤肿得厉害。

钟斯年同情心又起来了,带着她去药店买了活血化瘀膏, 两人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上擦药。

“怎么不说话?”钟斯年深吸一口气,“刚才不是挺能说吗?”

沈清瑶握着药膏, 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有点尴尬。”

再尴尬有他尴尬吗?钟斯年郁闷地心想, 他自以为英雄救美,其实人家根本不需要他救, 他去了还碍事儿。难怪昨天他问沈清瑶, 要是他不在怎么办, 沈清瑶说她就骂人。

还真是, 她嘴人的功力快赶上牧知意了,要是哪天她和牧知意狭路相逢,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口吐莲花,搞不好各自五五开, 谁也嘴不过谁。

现在的女生厉害着呢。

他头疼。

钟斯年无意间把刚才心里话说了出来,沈清瑶拉着他的衣角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看到学长我很开心,你真的有帮到我。”

钟斯年很敏锐地眉尖微皱,“你昨天早就看到我了?”

沈清瑶一愣,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旦不小心露了马脚,整件事都兜不住了。前几分钟还刚得不行的沈清瑶词是在钟斯年面前软成了一只兔子,随便倒过来抖一抖就把什么秘密都说出来了。

沈清瑶喜欢钟斯年很久了。作为学院万千迷妹中的一员,她这份喜欢没什么特别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表白。但是一直以钟斯年为目标而努力着。

她微微笑起来,“去年篮球赛,我在拉拉队里,当时有个篮球差点砸到我,是你帮我挡了,你还记得吗?”

钟斯年摇头,拉拉队十几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化一样的妆,他根本没注意。

沈清瑶哦了一声,嘴角又扬起来一点,“上学期末优秀学生一等奖,是你给我颁的奖,当时台上只有我一个人,你总该记得吧?”

“啊......”这种场合他向来都是走个过场,台上灯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他自然不记得。

沈清瑶整个人萎顿下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实验室就在你楼下。我的统计差了一点,不然就可以和你同一间实验室了......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钟斯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抱歉。”

沈清瑶愣了一下,弯着眼睛笑起来,“道歉做什么啊?其实你不记得才好呢,我一开始每次看到你都紧张得冒汗,那个样子丑死了。”

“今天看着还行,不丑。你现在紧张吗?”

她摇摇头,“刚把人骂跑,有点开心,待会儿再紧张。”

钟斯年看着她,她渐渐收了笑,看着手上的巴掌印,“我真的不喜欢骂人,她们老欺负我我才那样的。”

“你刚才还要把她的头摘下来浇花。”

“我乱说的,”她神色厌恶,“那不是糟蹋花么,应该拿去冲马桶,节约水资源。”

“......”她突然反应过来,羞窘地低下头,“这句也是乱说的。”

钟斯年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他站起身,沈清瑶也跟着站起来,刚才骂人的狠劲全没了,像路边可怜的小猫一样抓着他的衣服,“对不起,我不乱说话了。”

“我没说你这个,”他无奈又好笑,“想不想喝点东西?我猜你应该挺口渴的。”

沈清瑶红着脸应了,“学长,那你以后还理我吗?”

“不理你,怎么样。”

她脸色白了白,有点泄气,“不怎么样。”

钟斯年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莫名想到家里的雪球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比熊犬,饿了也不哭不闹,就扒着人的腿,雪白的爪子抱在一起,仿佛在说,拜托拜托。

尽管他知道雪球吃饱了就满屋子撒泼,家里的沙发两年换了三次,但只要看见它那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狗狗眼,它就是想吃太阳做的披萨,钟斯年也会想办法去学后羿射日。

“我也乱说的,干嘛不理你,走了走了。”

沈清瑶脸上的笑意快要漫出来,“学长,去桃园餐厅后面那家奶茶店吧,我请你喝奶茶。”

“你请我?”钟斯年本来就打算去那里,那家的奶盖清甜不腻,和茉莉茶混在一起很好喝。

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颊红扑扑的,“那家店是我开的,我请你。”

“行啊。”

钟斯年肩膀微抖,这回是真笑了。

-

牧知意醒来后粗略一捋,觉得这都叫什么事,拉着张述怀的胳膊拖他起来,拍着他的脸,“喂喂喂,快起来啊别装睡了!”

迟来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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